回马迁书 太史令：汝之绝唱已然不朽，巧证慎于接物，和善处事乃道哉。流俗人皆可抛，纵臣子如此，不啻帝王。今寅恪云：“独立之精神，自由之思想”便发於此。汉武帝此举反察汝千秋，失之东隅，收之桑榆，焉知非福。忍体肤之损，止思维之腐，刮骨疗毒，格物致知，久酿真知灼见，以遗后世。后世乃精神烙腐刑，其诟甚于汝，以至古语待见了了，吾素爱慧者，莫不以人废文。知死者，便不囿于生，知命者，何又囿于形。吾之浅见具通流于汝，陈事若下。 一家之言愈蔽众人。竖子，佞臣丛杂，终难当之，且之奈何。天下之大不韪又随衢可拾，因而与帝之故，情浅缘疏。垂帘处，帝事之若长亲，若窥见笑里尖刀，即可以鄙陋躬耕之名全身而退。苛政猛于虎也！君之昏，奸，桀纣易勾结肆臣沆瀣一气。有病症结又恐良药苦口，以至末驾崩，悔恨无端。所以明哲保身者，趋势而走，备动辄枭首诛族非常之况也。武者，举兵征讨，必然后世之师与身后之师，文人笔反远胜千骑。翌时，进阶为寻常，斥责之主直身而跪谢，岂不呵嘿。今小童，有日志三本，伯者录入心绪起伏，仲者誊抄逆文，叔者伺候长辈，教员，其恳切程度类同八股，写者盲目，阅者悦目。以此若能动心忍性，君主废言，置于野鸡史，正史则秋毫必察，操如椽巨笔者，乃真弄权者。功绩，荣辱，蠢动于游丝间。 仆闻汝惶于仕俸，徒见欺，舅叔羞辱，不能见人，为宦所属。少先人之志，酬勤之积淀，甚慧。弱冠后，亲孝，财廉，义正，士信，处事恭练。匹夫无以见勇，以枪矛，书生何见其勇，于笔芒泣血，珠玑真言。其欺，何以汝欺，未之有也。勇士一品者非撒热血，蛰伏苟活颐养生息，后一战成名，世人俯仰。荆轲奚以袖下长匕刺秦王而罔为，乃出师不利，思虑不周，虽良计不能成焉。今与汝笔谈，非论是非，同天涯沦落，心之比心，除其倦怠，以梦为马。 太史令之愁肠百结，居其高而忧其民，奉节于陛下耿耿。有目共睹，毋须微言。